《逆风千里》第15章 影子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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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影子职责

一袭青衫,一袭貂裘,他作为元帅的亲随跨上了滚滚征程。无比完美,无上光鲜。

正面驰援,吃力不讨好。
云翼从云家最精锐的鬼面十字军中再挑选精锐,仅仅挑出七万人马,全是骑兵。
他们要日夜兼程,绕道冰封千里的大雪山,奇袭月氏国的都城。
围魏救赵,也要一口吞下月氏国。

军队进入木日雪山。
虽然在云翼的高压下,一天赶9个时辰的路,只休息3个时辰,但行军速度还是不可抑制地慢了下来。
冰封千里,时不时会遇到雪崩,恶劣的路况和天气把每一位士卒都折磨得筋疲力竭。
所幸“鬼面十字军”都是坚忍狠绝之辈,一路上倒也无人叫苦。

唯一让云梒高兴的事情,他在“鬼面十字军”中遇到了“鬼奴”。
故友相逢,该当对酒狂歌。
鬼奴曾是十字军的副统领,云桥接手之后,百般打压,寂寂无声。
这回云翼“点兵”,重新让他做了军中“先锋”。
看着这位身披战袍、腰悬玉带、人前一派人五人六的新晋将军猫着腰从后备物资中偷来烈酒,云梒实在忍不住好笑。

“出息了啊,一下犯几条。军中不准饮酒,更何况你小子是偷的。”
“你我兄弟今日还能见面,我就是拼了挨二十军棍,也要跟你痛饮三杯。”

野地里狂风呜咽,二人一路策马,远离军营,酒坛子还没举起来,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鬼奴吓得背转身去,手里还拧着酒坛子,酒哗哗地往外流,一脸无措。
云梒面无血色,双膝下沉,跪地请罪,脖子上挨了一马鞭,拉开了血口子都不敢吭一声。

云翼:“军中饮酒?行啊!”
潇湘子语:“谁干的?”
裹狭着内力,直接给了鬼奴一耳光,饶是鬼奴武艺超卓也被煽倒在地,口鼻出血。
鬼奴本是潇湘的徒弟,准确地说,是潇湘为云家训练出来的影子死士,没有感情、不知疼痛的工具。

“师父,弟子张狂,主子是发现我行踪诡异,跟踪我来的。”鬼奴试图帮云梒脱罪。
云梒心中暗骂自己,一时吓得呆了,竟让鬼奴跳出来背了责任。尤其那句“主子”,叫得他心中酸楚,愧疚难当。
冷静下来,反而豁出去了,左右逃不过一顿打,云梒正色道:“元帅,属下违反军规,私自饮酒,按律当罚二十军棍。但眼下兵贵神速,属下若因伤误了行程则更加罪该万死,不如暂且寄下这二十军棍,来日班师之日,甘领双倍责罚。鬼奴将军虽与此事也有牵扯,但他身负先锋重任,战前不易妄动,不如也暂且寄下,若是他戴罪立功则功过相抵,否则,来日再罚不迟。”
豁出去了,一口气说完。云梒暗捏一把汗。

云翼沉默片刻道,“今日暂且记下四十棍子,你既然精力旺盛,到我的军帐中来伺候着。”
父亲的如此好说话,让云梒愕然。
一步三回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鬼奴以及一向温和的潇湘先生。
“还不快滚?”云翼怒吼,毫不客气地朝云梒抽了一鞭子。

二人刚离开,潇湘子语的脸就寒得能刮下一层霜。
“军法暂且记下了,家法呢?”
“家法没有记账的规矩!”鬼奴低头认罪。
“好,影子的规矩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主子!”声音洪亮。
“少将军是你什么人?”
“奴才的主人!”
“你一直叫他主子吗?”
“不是。叫兄弟。”
“叫错多少次?”
迟疑片刻,“……数不清了。”
“嗯!自己掌嘴……”
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了一阵毫不留情的掌掴声,清脆嘹亮。
“叫错一句一耳光,你自己数着,就照着‘数不清’这个数打吧。”
潇湘子语潇洒转身而去,留下鬼奴一人跪在荒郊野地,寒风呜咽,夹杂着左右开弓自打耳光的声音,如一曲黑夜葬歌。

从疼痛到火辣辣,再到麻木,失去知觉,“咔”的一声,嘴里有什么东西被打掉了,口鼻鲜血横流。
荒野之外,掌声延绵。
脸上的肉全部肿胀起来,从清脆的“啪啪”声变成湿乎乎的“嗒嗒”声。
一个时辰之后,影子十六把昏死在野外的鬼奴扛到了潇湘子语面前。
“怎么样?”
“老大没敢留手,用了内力,并且一直没停。”
“嗯,所以他才是影子中的老大。”潇湘子语满意地点点头。
十六低头看着,鬼奴满脸鲜血,惨不忍睹。所以,他才有资格有名字,哪怕是一个奴隶的名字,而我们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影子。
“带下去治伤,别耽误了明天的行程。给他带上鬼奴面具,好歹也是军中正式具名的将军,这幅样子见人像什么话。”

云梒小心翼翼地跟着父亲回到大帐。
“倒茶!”
云梒一愣,父亲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好蒙混过关?
倒好茶,低头,恭敬地双手奉上。
云翼坐着桌边斜睨了他一眼。并不接。
明白了,双膝下跪,茶水高举过头顶,“属下知错,请大帅责罚。”
什么“属下”“大帅”的?这话听得刺心,云翼早就不爽了。继续冷着脸。

跪了好一阵儿,云梒才明白过来,谁说好过关的,真是傻透了,这才开始呢。
父亲清楚,只要身上不带重伤、不影响赶路就行,平时没错都能扒下三层皮来,这回违反了军规哪里能轻易放过?

云翼眯瞪了一会,翻个身醒来。
高举的茶盅已经开始颤抖,浮着一层冰的茶水晃荡着打着圈。

云翼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糊道:“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拿起鞭梢,挑挑云梒忍不住稍稍下滑的胳膊,抬到满意的高度,又用脚踢踢他的腰,“怂肩塌腰的,你这是拜神呢还是唱戏啊?”

云梒猛咬牙,挺直了几分,浑身的骨头像要散了架,脊椎突突地跳着,扎针般的痛。汗如急雨,汇成“小河”滑进衣衫,涓涓细流清晰地划过脊背上的每一道沟壑,细细品尝着折辱与痛苦。
这个时候真想挨一顿毒打算了,起码可以躺下来,闭上眼睛放松四肢,好好睡一觉,好过现在这样不生不死。

“嗯!这水晃荡得厉害,要是洒出来一滴,怎么办?你就加跪一个时辰好不好?”那口气淡淡的,就像和小朋友商量着“我们一起玩吧”。
云梒都快撑不住了,听了这话,哪里还能想得清楚好与不好,恍然疑惑道:“大帅,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就该起床赶路了吧,怎么加罚?”
嘿,云翼乐了,“还挺清醒的嘛,不是还有明天晚上吗?”
变态!虐待狂!
当一个人的痛苦变成另一个人的娱乐,那么,为什么要表现出痛苦,让你更加娱乐?
云梒暗中计算,要是现在罚不完,明天是9个时辰的急行军,然后是仅剩的3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绝不能接着罚跪。
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师父的玩笑之语,当下催动内力走向四肢。果然,茶盅稳若磐石。师父果然不蒙人。

“师父”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云梒突然鼻子一酸,瞬间软弱,差点落下泪来。
如果师父在,绝不会舍得让他受这样的苦。
如果师父在,或许能靠上一靠,休息一下,就一炷香的时间,不,靠一下就好。
随着每一次逆行经脉,越来越快,越来越顺,都快记不起正常的经脉运行该是怎样的了。

“不抖啦?看来小孩子还是要多调教啊!”云翼欣赏着自己的教导成果。
“谢大帅教导!”云梒咬牙,嘴唇发抖。
“起来吧。”云翼接过早已凉透漂浮着一层冰的茶水。
云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场景,止不住地一阵战栗,看着茶水稳稳当当落在桌上,才松了口气,垂下双肩。

放下高举了两个多时辰的胳膊,刺痛钻心入骨,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
云翼看他:“还有半个时辰就启程了,你休息一下吧。”
云梒感激得都想哭了。
真的感激,在被人抽了两鞭子、罚跪一夜之后依旧感激。
被罚,却只能感激没有罚得更重,被折磨,却只能感激没有折磨得更加彻底。
强权之下,弱者没有抗议的权利只有感恩的资格。
因为没有期待,因为曾吃过更重的苦,所以,一切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可以算作是仁慈。
一个长年行走于黑暗的人,早就忘记了阳光的味道,即使看到了萤火虫在飞舞,都会感激上苍给了一丝一毫的光明。

云梒身子一歪,就势倒在湿冷的地上“休息”。
只有小半个时辰了,况且父亲破天荒的准了休息,那就躺下吧,而且他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
云翼看着云梒疼得青白难看的脸,突发善心,伸手把云梒抱起来放在榻上。
熟睡中,身体的移动都让云梒眉头紧蹙。
摸摸儿子汗水淋漓的脸,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对你苛责了点?”

眉头尚未舒展,军中号角已然响了三遍。
云梒认命地睁眼,惊讶地发现自己是在榻上而不是在地上,有那么一点点困惑。父亲总不至于这么好心?
忍着痛,一条腿生生挪到地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叫嚣着抗议着主人的虐待。
果然,两腿同时落地的时候,止不住地摔倒。
这个世界上,没吃不了的苦,也没有受不了的罪。
挺直了腰杆,飞驰在马背上。
他远远看见了鬼奴,带着面具骑在马背上,身上好像没什么伤,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一遍把故事情节拉完再说啦!
粗鄙之处就先不要看了。
写完重头改,免得过断时间把后面的情节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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