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关兵变
云梒的内伤一直没有大好转,每隔一个时辰,云翼就会帮儿子运功疗伤。
每一次治疗之后,云梒都会端跪在父亲面前磕头谢恩。那场景实在不像个儿子对父亲。
云翼看得心头火气,偏偏儿子又十二万分恭敬的样子,挑不出错来,无论他怎么挑刺,云梒都是“儿子知罪”,“儿子不肖”,“儿子该死”,“求父亲责罚”等。
无论是罚跪、命他侍奉、故意责难,云梒都照单全收,逼得急了也就自己煽耳光,或者干脆跪在地上一根鞭子举上来。要打就打吧。
打又打不得,骂又不管用,云翼深感挫败。儿子看似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实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跟他顶着干。
其实,云梒也并非故意,只是早已心凉,父亲对他时好时坏的态度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只想安安稳稳地缩到自己的乌龟壳里,不听不想不看。
父亲会为了两个水泡将他罚个半死,也会为了一次误伤将他打得几乎丧命,但父亲又不惜整日整夜的耗费内力帮他运功治伤。
云梒觉得自己很像不受主人喜爱的狗,高兴的时候哄两下,不高兴了往死里打。
不是恨,只是麻木,一心只想拖着破败的身子,还了父亲的养育之情、生育之恩,其它的都不再奢求。
为此,无论细心关怀还是怒斥责骂,云梒只管不动如山。
直到云翼因为儿子的伤势决定留在的雪关城,云梒才悚然动容。
云梒被军医勒令静养。本没指望真的能静养。
云翼却做出了一个更荒唐的决定,留云梒在雪关城,自己也留下照看。大军交给潇湘,前往蓝城。只留下七千人马驻守雪关城,只等着云梒伤好。
三军易帅,如同儿戏。
众人力劝,奈何云翼心意已决,一意孤行。
只留下岳可风、穆遥、杨迟三位将军一同驻守。
“父帅,行军大事岂能儿戏?”中军帐中,云梒实在忍不住开口。
按照惯例,云翼先煽了他一耳光,再开口:“不是我说什么,你都‘是、是、是’的吗?这回居然敢管起老子来了。”顿觉胸中一口闷气顺畅无比。
当晚,云梒顶着五个手指印,在父亲门外逡巡良久。咬了咬牙,还是跪在了父亲面前:“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但爹总不能意气用事!”
“呵,你哪儿有错啊,你不是挺孝顺,挺有主意的吗?”用鞭柄轻拍儿子的脸。
“儿子不该又惹父亲生气,父亲若是怪责只管打我一顿便是……别……别……别为了赌气做出荒唐之举!”云梒一咬牙,终于说出了口。
啪的一耳光,“哼!管好你自己。军中之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这两日尽快把伤养好,时间不多。”云翼铁了心。
其后几天的表现,让云梒觉得父亲真的是很紧张自己的伤势,急于让他好起来。
整日里什么也不干,只管盯着儿子吃饭睡觉,比监工还监工,儿子不听话也是只打耳光不下重手。
其实,云梒不是不好好吃饭,只是重伤之下吃不下东西;也不是不好好睡觉,但父亲榻旁岂能酣眠?
云翼可不管这些!一天逼他吃四顿,时时盯着。
毛骨悚然,没吃几口就一阵儿狂吐,本以为父亲这下该死心了,不想云翼眼睛都不眨一下,递过来一个盆子,“吐吧,吐完了接着吃。”
反正吃饭跟吃耳光,自己选。
一炷香后,云梒感觉异常难受,指着满桌子的各类菜肴,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哪里是吃饭,简直是另一场酷刑,像填鸭子一样把自己塞得满满当当。
最开始是吃一点吐一点,吐完之后,又在父亲冷冷的威胁之下,接着往嘴里塞,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感觉了。
直到塞得眼泪都出来了,泪汪汪睁了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父亲,父亲才命人撤了膳食。抱来各类汤汤水水的药,接着一阵儿猛灌。云梒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吃饭。
云翼一直强迫他吞咽各类食物、药材,并且禁足,全力配合军医治疗。
举着鞭子监视、捏着鼻子强灌,父亲几乎是寸步不离。
直到要睡觉了,云梒暗松口气。
父亲却又一手抵住后心,帮他运功疗伤。同时命他熟睡。
强闭了眼睛,哪里睡得着?干脆点了儿子的睡穴,一了百了。
两日之内,云梒就像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布。
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第一道阳光洒进屋内,顿觉胸口轻松异常。
第三日,传粮仓失火。
云翼按住正在痛苦吞咽的云梒,示意鬼奴继续监视。
鬼奴一旁看着,实在觉得不人道,抬手打翻了盘子,“别吃了,你吐得不难受吗?”
云梒笑言:“好不容易好吃好喝,还被你打翻了,不人道。”
“呵,我是怕你肥得像头猪,到时跑不动,被人一箭射穿了肚子。”
“那至少是个饱死鬼。”
“是,是,是,满脸长着手指印的饱死鬼。”
“也比娘娘腔好看。”鬼奴好久没和他说话了,又整天带个面具,实在很想把它揪下来。
鬼奴闪身,“主子!”
云梒沉脸。
“好,好,好,实话告诉你,叫错了我们会挨打,上次就是你连累我,师父煽了我好几个大耳刮子,脸上都青了,所以才带上面具遮丑。”鬼奴的描述要比实际情况轻太多,事实上,他是七天七夜说不了话,吃不了饭,只能靠着每天灌些药水进去,昨日才能勉强开口。
“那我更要看看了,漂亮脸蛋上长手指印。”
“好,给你看”,鬼奴径自抱了面镜子过来,对着云梒道“诺,就跟这个差不多!”
两人正闹着,岳可风、杨迟求见。
说是求见,云梒走出门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个个跨刀提剑,肃穆异常,眼里露出破釜沉舟的决心,视死如归的凛然。数千人堵在院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
话分两头,云翼赶往粮仓。
刚一进门,门窗紧闭,兜头撒下几张大网。二十多个黑影突然窜出,身手不凡。
连番躲闪,冲出来,亲兵被杀手乱刀绞杀。
密密层层的箭阵寒光锃亮,双拳难敌四手,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保不被数千人的箭阵射成马蜂窝,迟疑间,寒光一闪,雪亮的刀锋架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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