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猴子表演
杨迟、岳可风和穆遥的人马迅速被云梒掌控。
七千士兵目光灼灼。
云梒当众起誓,只要他活着一日,云翼绝不会再追究兵变之事。
其实,云梒并没有绝对的把握。父亲若执意要杀了反叛之人,就只好让他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万事俱备,只等着云翼大兵压境、兴师问罪。
云梒又一次在城内发现了影子死士的踪迹。
估计父亲会来得很快,但云翼的快依旧让云梒难以置信。
太快了,快到离谱,快到不可能。
昨日才送父亲出城,第二日,云翼就带着潇湘的大军赶回雪关。
云梒一个人枯坐在房中,听到士卒传报,云翼率大军返回,抑制不住地笑了。
如此可笑。
潇湘先生已经走了好几日,大军为什么能在一日之内赶回来?
影子死士早已走了,为什么会出现在雪关城?
底下人策划兵变,他不知道。
父亲瞒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影子死士是被谁调动的,他依然不知道。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云梒不知道的?
一直自诩为聪明睿智、文韬武略,不过是人家手中的棋子?
所谓的机变对策、化险为夷,不过是上蹿下跳供人观赏的猴子表演?
云梒指节颤动,手中的镇纸被震裂两半。
大军堂而皇之地返回雪关,未遇任何阻挡。
云翼将云梒单独叫入房中,有太多事情需要解决。
云翼发现,云梒进屋之后反手栓死了房门。
要杀要剐都不想被别人看到,就当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
在离父亲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低头,屈膝。
这回,双手举上来的不是鞭子藤杖,而是腰间佩剑。
没有认错,没有申辩,没有言语。
一切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呵,一个不被信任的工具。
云翼道:“往前一步,你就能大权在握!就不曾想争取一下,只等着引颈就缚?”
争取?争取什么?权势还是名利?我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云梒心灰意冷:“杨迟、岳可风、穆遥,都死了!下面的人不过是听命于人,求父亲放他们一马,一切罪责儿子一人承担,要杀要剐全凭父亲。”
“杀你?”云翼冷哼一声,“你就不怕再来一次军中哗变?……我老了!你出息了,能耐了,懂得以死相胁。”
云梒满腹冤枉却是申辩不得,一心求死,也被父亲看做另有居心。
“行了,说你两句你就一副小媳妇样儿”,云翼指指包裹里的衣物,“起来吧,把那身衣服换上。”
流云氅、绣海袍、子午剑、十字巾!
再熟悉不过,那是十字军统领的装束。
云梒心中一震,慌忙道,“儿子不敢!”
我没有篡权夺位之心,为什么您就是不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讽刺?
让我用杨迟三人的项上人头,证明自己的忠心不二、铺平自己的青云之路?
云梒想了一想,接着又道:“父亲是让我以三哥的名义出战吗?三哥不在军中,瞒不过人。”
云翼被气笑了,“你就这点儿出息?你给老子堂堂正正地走到人前去,当着三军的面摘下面具,让十字军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记清楚”,云翼按住云梒的肩膀一字一顿道,“这回,要他们认准了主子。”
以云家五少的身份,以云梒的身份,公然昭告天下,谁才是十字军唯一的主人。
云翼伸手递出一物,竟然连银色面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带上鬼面面具的?
鬼面面具云桥有一个,师父有一个,自己有一个,父亲的银色面具是拿的谁的?
出发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所有的一切吗?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父亲已经算计好的?
云翼道:“我们爷俩的路还长,帐也还有得算!十字军经不起再一次的哗变了,穆遥是云思南的人,我被软禁的消息已经由穆遥的亲兵传回云家,云思南很快会动手。军心不稳,时间不多了,十字军只能交给你。我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我要速战速决!赢了月氏国才能杀回云家。”
不是给你权力,是迫不得已给你权力。
云梒一动不动,并不吭声。
被亲生父亲当作工具的滋味让他如鲠在喉,有些话不吐不快。
云翼微怒道:“想问什么,一次问个清楚!”
云梒:“潇湘先生为什么一天能赶回来?”
云翼:“大军三十里之外扎营,从未离开!内贼未除,十字军被云思南挑拨得军心不齐,我怎敢贸然攻城?”
云梒苦涩,暗笑自己天真,早该想到,父亲怎会真的为了帮他疗伤而弃大军不顾,把自己置于险境?
云梒追问:“影子死士在哪?”
“一直在城中,暗中跟着我”,云翼心中暗叹,儿子的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刁钻。
云梒:“如果在粮仓,我不阻止穆遥杀您,影子是不是一样会救您?”
云翼看着云梒,为什么这么问?
“当时你已控制大局,我示意影子们静观其变。”除掉穆遥太容易,但我要的是云思南在云家出手。
云梒接着问:“您早知道杨迟、岳可风、穆遥会反?”孤身一人深入,岂不是太冒险了,即使大军在城外怕也救援不及。
云翼:“十字军中有奸细,岳可风和穆遥最近不太正常,起初我不能肯定是哪一个,所以留下了他们三人,我也是在粮仓的时候才能肯定是穆遥。只是一直没料到,岳可风也会被策反。更没想到杨迟会反。”
云梒:“这次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为了肃清十字军,还是为了诱反云思南?”
云翼道:“从一开始,接皇命打月氏国,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大军远征,我和潇湘都不在云家,我要给云思南一个天赐良机,一次性将他在云家的势力连根拔起。”
云梒:“留在云家的兄弟们怎么办?放任他们自相残杀?”
云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云思南不是傻子,若是看不到胜算又岂会轻易动手?”
云梒心中难过,父亲为了铲除自己的兄弟,可以拿云桥、云棋的生命当作诱饵,自己被当作工具又有什么好悲哀的?
转身,没有问题了!
父亲怎么说就怎么做吧,我会赢的,也必须要赢。
您可以拿最爱的儿子云桥当诱饵,我却不能放任云棋不管。
是不是您也算到了这一点,算准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赢月氏国,不惜一切代价为您卖命?
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梒还是停住了脚步。
久久没有回头,背对着父亲,到底是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我呢?在您的计划里,是诱饵还是工具?”
“如果我真的跟着杨迟造反了?”
“安排这一出,到底是为了清理十字军,为了引云思南出洞,还是为了试探我?”
“杀云思南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您不惜以身犯险,重要到拿妻儿的生命冒险?”
“我们的命,在您眼中究竟算什么?”
“如果三哥和七弟死了,您会不会伤心?”
“在粮仓,如果我纵容穆遥出手,您是不是会杀了我?”
……
语气淡淡的,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云翼只管听着儿子一次比一次尖锐的指责,一言不发,只有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昭示着他的愤怒,裹狭着内力狠狠煽了云梒一巴掌,“滚!”
评论